时见夏睁开眼,对上少年的血色重瞳。他眨了下眼,抬手抹掉唇边的血渍,似乎知道时见夏窥见的那段灰暗的记忆般,主动说道:“是共生。”“星核的结界束缚着它,它出不去,而我的体内拥有星核的力量,它想寄生我,又因为同样的理由,做不到。最终,它选择与我共生,想借此脱离星核形成的结界。”“我同意了。”君小亦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你今天吃饭了没’。时见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和自己说这些,询问道:“你不怕被它吞噬吗?”君小亦抬手压在眼睑上,低低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个极有意思的笑话。但他很快收了笑,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是我吞噬它?”人类与虫族,从来不是被捕食者与捕食者的关系。虫族能依靠吞噬人类繁衍生长,人类也能在被虫族寄生后,获得觉醒拟态的可能性。他要,吞噬它。时见夏从那双妖异的重瞳中看出了这五个字。突然,君小亦的目光变得锐利。“它被束缚在结界里,已经丧失了寄生人类的能力。”“是彼岸花,那个拥有操控黑暗能力的女人送来了虫晶,一直偷偷喂养它,等我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咬中了彼岸花三个字,恨不得生啖其肉,锐利的视线也落在时见夏身上,刀子般令人不适。时见夏好似全然感知不到他起伏的情绪,目光异常平静。君小亦不太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歪了歪脑袋,“我一直在找她,但没有任何线索,除了彼岸花三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那次在温泉山庄。”时见夏终于有了反应,替他说道:“你当时其实没有昏迷,留下蒲公英也是为了监测山庄内外的情况。”“观景台上,我们的对话全部被你听在耳中,你知道我是《山海经》的传承者,又在得知我来自彼岸花,所以故意没有取走庄主夫人身上的星核碎片。”君小亦扬起笑,“星核碎片果然被你取走了,你还在不久之后,制造了南藤军校的爆炸事件,拿走了朱雀家族交给上一任南藤军校校长保管的星核。”时见夏不曾想南藤军校秘密宝库里存放的星核竟与朱雀家族有关,心下颇为诧异。但君小亦显然不打算与她谈论 蒲尾蝇(8)补更时见夏平静地注视着君小亦, 漆黑深邃的双眸中沉淀着常人难懂的情绪。突然,她说道:“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她自然该死。”君小亦稍愣,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甚至于时见夏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相比, 显得过分平静,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利用虫族调查处之手猎杀五号的事情被他人得知。很快, 他反应过来,询问道:“什么意思?”她和五号不是一路人。恐怕大多数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她不忠于彼岸花, 可仔细一想, 又并非如此。一个班级里尚有小团体,彼岸花那么大一个组织, 有派系之分也很正常,她说和五号不是一路人, 完全有可能是她俩存在派系之争。不正面回答,就是在回避。但不知为何, 君小亦却觉得这个回答比时见夏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她其实不效忠彼岸花,现在做的这些全是身不由己更具有可信度。时见夏循循善诱:“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如果可以,她不想把事情做绝, 君小亦对她的敌意有限,还因为君氏家族被灭族的事情,把彼岸花视为眼中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合作为什么要内耗?“我凭什么相信你?”君小亦冷声反问。时见夏扬眉,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目标一致, 况且我的命脉捏在你手里,你随时可以向虫族调查处告发我。”她的命脉自然是‘彼岸花翡玉牌拥有者’的身份。这件事若是被庄明月知晓,她会立即被抓,也会失去目前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当然,如果真有这一天,她必然会为了自保舍弃这个身份。君小亦审视着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哄骗自己的痕迹。很遗憾,她从眼神到发丝都是虔诚的,又或者说她的伪装能力太强,他根本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他却不知自己此时的犹豫其实已经代表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不想杀掉时见夏。且不说两人在过去几个月的相处中,已然成了脾性相投的朋友,时见夏‘彼岸花绯玉牌拥有者’的身份,也能让他窥见更多与这个组织有关的东西。比如,他们夺取星核是为了什么;再比如,他们的首领是谁。他要的是彼岸花彻底消失,而不是某个成员死在他手上。
可时见夏太狡猾了,君小亦怕她现在所说的话只是权宜之计,脱离此处后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时见夏耐心等他做最后的决定,自己则转过视线,观察起目前所处的环境。这里不是破碎的高台下方,而是像墓穴的密闭空间,地上散落着许多稀有矿石和虫晶,正中央则陈列着一尊圆形祭坛。这尊祭坛和时见夏在水元星地下研究所得到第一星核时,看到的祭坛几乎完全一样。当时她只以为祭坛是彼岸花存放星核的容器,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可同样存有星核的南藤军校秘密宝库里,没有这样的祭坛。时见夏想着,指着祭坛直接询问君小亦,“这是什么?”君小亦嘴角微抽。这家伙身上的危机还没解除,就不把他当外人看了,性格简直真实到不存在任何伪装。尽管颇为无语,甚至有点小恼怒,但他还是回答道:“这是星坛,能攫取星核之力,你不是拿走星核了吗?没有这东西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