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第一句,眼看“自古有si,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於一概,亦何足特痛哉”洋溢着司马绍惯有的豪爽气概,就相信这封遗诏是出自於司马绍亲笔所写或亲口所述。换言之,皇上临终时头脑清楚、口齿清晰肾衰竭病人末期确实有此可能。宋禕暗自推测至此,不禁极为遗憾未能在他身边送终,听他最後一次呼唤“禕禕”…
由於泪眼太模糊,宋禕读不完整篇遗诏,就放下了。她含泪望向白石圆桌对面的阮孚。
“你想哭就哭,只是别觉得自己太孤独!”阮孚发自至诚说道:“无论你要活着为皇上守节,或者si去为皇上殉身,我都会陪伴你。”
“阮大人,请别这样!”宋禕呜咽着回道:“求求你别这样!禕禕,承受不起!求求你——“她嗓子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但她倏忽站了起来,转身跑开了。
宋禕掩面狂奔,冲进了她在阮府居住的卧房,扑到床上,抱起枕头痛哭。她不理会阮孚的敲门声,只管让泪水拼命宣泄满腔哀痛…
窗外天se越来越黑,宋禕也越哭越累,渐渐睡着了。然而,她没有盖被子,身上也没有穿大衣。秋夜冷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频频侵袭她因伤心过度而脆弱易损的身t,终致引发了高烧
东晋太甯三年y历九月十一日西元325年yan历十一月二日,谥号为明帝的司马绍下葬於武平陵。这一天,他生前最宠ai的美人宋禕凑巧大病初癒。
自从司马绍於y历闰八月二十五日yan历十月十八日驾崩,宋禕情绪受刺激太深而病倒以来,她在吏部尚书阮孚的府邸内病了约有半个月。起初,她在昏睡中让大夫把过脉以後,清醒时不肯吃药,意yu病si,以追随ai慕至深的先帝英灵。然而,阮孚亲自来给她喂药,并以服毒为要挟,b得她非喝汤药不可。
阮孚再三强调:“先帝自知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把你交给我,让我带你出g0ng,为的就是要我代替他来照顾你。倘若你这病好不了,就等於我照顾不周,辜负先帝所托,那我可没有颜面再苟活了。“
宋禕眼看阮孚的神情很认真,加上晓得阮孚双亲与妻子皆已去世,又无子nv,难免担心他孤身一人,恐怕真容易走极端,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为了避免害得阮孚赔上一条命,宋禕只好乖乖喝下汤药。
传统医学所谓悲伤肺,在宋禕身上应验了。她的风寒症引发了轻微的肺炎,退烧之後,接下来十多天仍然频频剧烈咳嗽。大夫警告这种咳嗽容易传染疾病,阮孚却置若罔闻,照样於办公的日子每天下午一从官署回到家,就前往宋禕的卧房,在晚餐时间以及睡前给宋禕喂药。
到了每五天放一天假的休沐日,阮孚更是除了必须如厠时以外,整天守在宋禕病床旁边。他拿着一本书,宋禕需要休息时他就看书,宋禕可以讲话时他就嘘寒问暖。
宋禕向阮孚保证会按时喝汤药,请阮大人不用再来。偏偏,阮孚怎麽也不肯听。结果,宋禕的咳嗽渐渐减轻时,阮孚反倒开始喉咙痛了。
阮孚为了不让宋禕担心,没讲出喉咙痛,也没请大夫来看,自以为是小事,用盐水漱漱即可。他照常在平日去官署工作,也照常一有空就去看宋禕。不料,就在宋禕停止咳嗽的同一天,亦即先帝出殡当天,阮孚发高烧,起不了床,以致未能加入朝廷官员行列,到武平陵去恭送先帝最後一程
由於阮孚已入中年,加上素来忙於公务、欠缺休息,对於疾病的抵抗力难免不如年轻的宋禕。同样的呼x1器官感染,在阮孚身上发作得更厉害,并发的肺炎也严重得多。
在阮孚昏迷之际,大夫告诉宋禕:“阮大人的肺炎是重症,恐怕不会像宋美人一样在十多天之内好转。甚至,万一高烧一直不退,恐怕有生命危险。”
宋禕一听,随即泪如雨下。这是她心ai的司马绍崩逝後,她第一次为别人落泪…
此後,宋禕从病人变成了看护。她在阮孚病床边守护了两天两夜,仔细拿滴管给昏沉沉的阮孚一点一点喂药,轻缓拿毛巾给汗淋淋的阮孚一遍一遍擦身,毫不避嫌的做法像是一个正在照顾病中丈夫的小妻子。
终於,在第三天破晓之前,依然黑暗的时刻,阮孚醒过来了。阮孚一醒就猛咳。宋禕连忙拿痰盂来给他吐痰。
阮孚才吐过痰,就努力提起了虚弱的嗓音,赧然道歉:“真抱歉,让你看到丑态了!”
“那有何妨?”宋禕轻声回道:“在我天天咳嗽那些日子,阮大人不也常常看见我吐痰?”
“你不一样!”阮孚微喘着,断断续续解释道:“你是,绝se美nv,就连,吐痰的样子,也是美的。”
“那才不可能呢!”宋禕不由自主嗔道:“阮大人别哄我了!”
“没哄你!我说的是,真心话。”阮孚上气不接下气,缓缓回道,接着问道:“对了,窗外天se很黑,你怎麽,没回房,去睡?”
“我不放心,回房也睡不着,不如留在这儿等阮大人醒来。”宋禕避重就轻说道,不想让阮孚得知他若再不退烧,恐有x命之虞,这次苏醒等於刚